齐鸣明是静静掉眼泪的类型，既不会大喊也不会大叫，两边嘴角略略向下撇，唇珠翘起一点点，嘴巴紧抿着闷不做声地哭，眼神就锁定在井季和身上，又深情又受伤，让井季和无所适从又无处可逃。井季和一口气叹出三段曲，最后指天画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不说一声就消失还不理人后才算把大狗的眼泪哄停了。井季和趁胜追击，掏出钱包提议去吃火锅，出门前又给齐鸣明架上墨镜遮他的红眼睛，省得第二天学校论坛热帖就变成“本校着名nai狗疑似被主人抛弃，失魂落魄为哪般”。

    齐鸣明洗了把脸才出的门，额发shi漉漉耷拉着，坐在井季和面前安安静静吃火锅，安静到井季和浑身发毛。之前两个人相处的过程中，多数都是齐鸣明来主导话题，井季和只要不费什么脑子地跟着他聊就好了。现在齐鸣明不肯主动开口说话，井季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埋头苦吃也缓解不了饭桌的尴尬。他在心里纳闷，明明这臭小子回家的时候还是学长我错了你原谅我吧的道歉模式，怎么哭完一通就莫名其妙变成自己成了那个做错事情的。

    虽然自己做得也不怎么对吧

    井季和讨好地把锅里最后几片羊rou夹进齐鸣明碟里，用了个很烂的开场白：“呃聊聊？”

    齐鸣明抬眼看他，井季和立刻有些后悔，毕竟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好像怎么都不适合在沸反盈天的火锅店里讨论。

    “我问问题的话，学长会好好回答我吗？”齐鸣明问道。

    井季和忙点点头。

    “学长和他们做这种事是第一次吗？”

    井季和急忙又点点头，道：“当然了！”

    齐鸣明接着问道：“那学长和他们每个人都有过吗？”

    井季和小幅度地点点下巴。

    齐鸣明又问道：“是从和我开始前就开始了吗？”

    井季和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动了动下巴。

    齐鸣明没有立刻问下去，低头把井季和夹给他的羊rou吃掉了。

    “呃，”井季和转动眼珠，措辞艰难地解释道，“我没有想欺骗你感情的意思，实在是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而且我嗯唉，总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

    “学长不需要对我道歉。”齐鸣明迅速打断井季和的话，“学长的事情其实我知道一些。”

    “啊？”井季和惊讶道。

    “我知道学长总是被不一样的车接送，也有看到过学长上次坐一辆越野车和两个人一起去开房的事情。”齐鸣明垂下眼睛，语气平平地陈述道，“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学长和别人的关系。”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知道？”井季和从惊讶变成惊吓，信息量一下子大到让他连手里筷子都放下了。

    但齐鸣明并没有回答他，语气也变得激烈起来：“虽然我也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占有学长，让学长完全变成我一个人的东西，每天只能看着我，只能和我在一起！”

    齐鸣明说着直直盯住井季和的眼睛，井季和被他从神情中溢出的占有欲一时煞到，半晌说不出话来。齐鸣明很快调整好自己，又恢复之前平淡的语气，只是言辞间多出几分坚定来。

    “可是我知道这很难，因为我来得太晚了，也抢不过他们。但这都没关系，我不在乎学长和别人之间的关系，我也不在乎学长对他们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只在乎学长你是怎么看我的。

    “学长，你喜欢我吗？”

    井季和还在发愣，眼睛眨了又眨，做不出回答。此前在他心里齐鸣明和一个好使唤服务周到的弟弟没太大区别，他不会出现在井季和的人生计划中，也不会成为一个太大的意义。井季和可以在他的大学生活中扮演一个差不多合意的同居对象，或者暧昧对象，但最后井季和会离开他，留下不轻不重的痕迹，成为让齐鸣明更有魅力一个过去因素。现在看来，井季和完全低估了齐鸣明心中自己的地位。或者说，齐鸣明在闷不做声间已经做了太多。可是井季和并没有想太多，现在不是在床上，他也不受情欲支配，他尚且说不出那句话，但也似乎无法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