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从来没有对付过这麽难缠的怪物，即使他身为屠妖军首领身经百战，面对穷奇也讨不了便宜。

    红莲宝剑虽能对穷奇刀枪不入的身躯造成伤害，但是穷奇动作灵敏，时不时飞上空中，云海一直找不到机会给牠致命一击。

    云海忍不住在心里苦笑，要是丹朱看到他陷入苦战的样子肯定嗤之以鼻冷哼：「连这种家伙都应付不来？还是我来处理吧。」

    这场仗得打赢，绝对不能让丹朱看笑话。

    只是云海不只得应付穷奇，还得面对伽蓝的敌意。

    「谁让你插手？」伽蓝气呼呼，不肯接受帮助。「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我是在为民除害，不是在帮你。」

    「为民除害？」伽蓝语带嘲讽：「就像杀害我师父一样吗？」

    唔，关於这一点云海无法否认。当年他杀害太多妖怪，不分好坏一律除之的後果就是隔三差五就有妖怪来寻仇。

    云海从不为此感到愧疚，唯独对於伽蓝的师父感到抱歉。

    当年为了阻止屠妖军杀害族人，伽蓝的师父单挑云海，两人在雪山之颠展开决战，最後伽蓝的师父不幸落败时便说了这麽一句话：「我用我的内丹来交换族人们的安全，请你放过他们。」

    云海不是会跟妖怪做这种交易的人，更何况这麽做对他没有好处，於是他便不假思索地拒绝。

    「为我的族人留一条後路也是为你自己留一条後路，云壮士，妖怪就像人类一样有善有恶，不分善恶赶尽杀绝会遭天谴，对你没有好处。」

    「天谴？」这世上根本没有神，哪里来的天谴？云海当他在拖延时间，或是想耍些小把戏求生，於是冷酷道：「废话少说，你是要自我了断还是由我动手？」

    但是这位落败的长者只是怔怔看着他，蓦然张大眼睛惊喊：「小心！」

    偷袭来自云海背後，原来有其他妖怪埋伏暗处观战，等待时机对云海下手，如果他没有出声警告，云海肯定躲不过这次偷袭。

    两三下轻松解决偷袭者，云海神情复杂道：「你算是救了我一命，今日我便放过你，他日若狭路相逢，我仍会取你的内丹。」

    说完收剑，转身欲走。

    「等等，云壮士，我见你并非极恶之人，请你务必答应我的请求。咱们雪豹一族住在与世隔绝的高山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从未伤害过人类，族人们都是无辜的，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我愿以我这条命来换取族人的安全。」

    他说着举起剑，不等云海反应便自尽身亡，云海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屍体化为尘埃随风消逝，独留一颗内丹散发柔和发芒。

    云海捡起内丹，站在原地怔忡良久，直到日渐西沉才转身离去。

    云海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即便是丹朱也不知情。

    现在他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伽蓝，因为伽蓝很可能不相信他的说词。

    但是转念一想，追根究柢是他害伽蓝的师父失去性命，无论是否由他亲自动手他都脱不了干系，再多的解释也只会被当成脱罪的藉口，加深伽蓝心中的怨恨。

    既然多说无益，那就用行动与时间去证明吧。

    即使云海加入战局，穷奇仍是紧追着伽蓝不放，似乎真的非要把他吞下肚才甘心，伽蓝不管使出何种招术对付牠都起不了作用，原先碍於面子强撑着，但几次差点被虎掌拍中、被虎口咬中之後，面子不得不先搁到一边。

    「喂，姓云的，你到底会不会使剑哪？伤皮毛有什麽用？要对准要害，啥是要害你懂不懂？」

    云海白他一眼。他要是能命中要害早就砍下去了，还用得着他抱怨吗？

    他朝穷奇的翅膀挥剑，穷奇立刻飞上天空；若是攻击肚腹，穷奇巨大的虎爪马上拍来；尾巴像鞭子一样甩来甩去光闪都来不及了根本难以下手；至於眼睛要正面刺中穷奇的眼睛除非牠是瞎子！

    云海忍不住想，说不定真的需要丹朱出马才对付得了牠。

    「喂，咱们联手吧。」云海在混乱的打斗空档提议：「你引开牠的注意，我负责偷袭。」

    伽蓝马上就想回嘴说「不」，可是当一阵毒雾喷洒而来，他不知是第几次扑倒在地弄得灰头土脸时，欲出口的「不」很狼狈地改成：「老子的命只有一条，只准你成功不许失败。」

    这对伽蓝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要他对云海说出「请」、「好」、「拜托」等字眼那是比死还难受。

    「也算我一份。」

    这声音伽蓝一抬头，喜见血樱朝他伸出手来，伽蓝抓住他的手借力爬起，拍去身上的灰尘，心里总算感到踏实些。

    他就不信凭他们三人的力量还除不掉这只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