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早间新闻的严立国当即震怒，“严凌锋！你个畜生！”

    严凌锋腾得绊倒了把椅子，“爸，爸，哎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老严你别冲动！”

    “老子今天好好教训你个兔崽子！”

    一阵鸡飞狗跳，炮仗响了，油锅也炸了。

    顾明下定决心出去的时候，严凌锋屁股上挨了桃木剑，被严立国赶出了家门。

    这比昨天反对他俩谈对象的阵仗大多了。

    顾明摸着墙壁，念着阿姨怎么了，被张玲牵着手腕到桌边坐下。

    桌上有面粉的气味，韭菜猪rou饺子馅和着鸡蛋的清新香气，但和现在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严立国哼哧哼哧地抖搂药瓶子，张玲说：“小顾啊，你来，坐下，跟阿姨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顾明的舌头和牙齿慌乱得找不着方向，“阿姨，我……”

    “别紧张，怀了就怀了，这事咱们慢慢讲清楚，咱们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跟电视剧里似的逼你，你爸你妈呢，他们知道不？这么大的事，要不找他们一起商量商量？”

    “我爸妈没了，小时候出车祸，我也才看不见的。”

    张玲也只知道严立国说的那点他跟郑海川的小道消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语气又放软了三分，“啊……那爷爷nainai、外公外婆呢？”

    “很久没联系了。给爸妈办完事以后，爷爷nainai就去帮我小叔带孩子了，外公外婆也一直不太亲……”

    “不管怎么说，你们家得有个长辈来替你做主不是。”

    “没事阿姨，我自己做主。”顾明笑笑，“您要真想给我找个长辈，就找残联吧。但是……”

    还没说完，张玲叹了一大口气，“啧这可怜孩子……严凌锋你给我进来！”

    严凌锋隔着道防盗门，“你不开门我怎么进来！”

    严立国进书房不愿意掺和了，张玲开了门，揪着严凌锋胳膊把人拖进来，三方会审似的坐客厅里对峙。

    “合着人家无依无靠的，一直被你欺负？”

    严凌锋没皮没脸地反驳，“我没欺负他。”

    “还敢狡辩！你证也没领，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不是欺负是什么？！”

    “那就领证呗，妈你把户口本给我。”

    张玲气得哆嗦，“你还学会先上车后买票了？谁教的你？你知道以前这叫什么吗？流氓罪！你爸不揍你，我都想揍你！”

    张玲几巴掌拍在他背上，放出沉闷的砰的声响。

    “疼疼疼……！妈！”

    “噗哧。”

    “顾明你怎么能笑呢！”

    顾明收起表情，正经道：“阿姨，您别打他，其实我……没怀孕。”

    “顾明！”

    顾明理解严凌锋的心情，但就算张玲看在肚子里孩子的面上，拿出户口本让他俩结了，也只能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不是。

    张玲警惕地问：“小顾，真的假的？”

    “真的。”

    顾明低声跟张玲说了几句，张玲松了一口气，又吼严凌锋道：“行啊严凌锋你敢撒谎骗你爹妈了你翅膀真是硬了啊！”

    “我又不是没骗过，你还没习惯吗……”

    张玲要给他的嘴气晕过去了，顾明看不见却也知道，试探着张玲气得发抖的手，“阿姨您别生气，他也不是故意要气您，误会解开就好了……”

    虽然这安慰总是没到那点上，但说了总比没说好，张玲也跟严立国一样吭哧吭哧地，半天道：“人家小顾都比你懂事！”

    包了一半的饺子艰难地继续了，顾明也加入进去，慢慢地学着包，他可特别注意指头上的活儿，力求把褶子一个个分毫不差地折进去。

    饺子蒸完，吃了个早午饭，严立国和张玲从“奉子成婚”的恐慌中侥幸逃脱，也不再提什么反对意见了，只是明里暗里敲敲打打严凌锋，说他这么大个人了，谈恋爱归谈恋爱，得知道做事的分寸，别惹祸。

    严凌锋也不想在这儿久待，马马虎虎应下，就带顾明去看电影。顾明说我还得练琴呢，严凌锋说你就陪我玩会儿呗。

    路上严凌锋还有些不服气，“你干嘛戳穿我？要是我妈当场把户口本拿出来叫我们去登记不就好了。”

    顾明嘟着嘴，“但要是真叫我生，我也生不出来呀……又不是母鸡下蛋。”

    严凌锋半开玩笑道：“真要生，从现在开始造人也来得及。”

    顾明攥紧安全带，“我不想……骗人。而且，我总得把自己先照顾好了，才能顾得上孩子吧。”

    严凌锋半天没说话。

    顾明有些惴惴不安地，“怎么了？”

    “嗯……觉得你长大了。”

    顾明倒有点气鼓鼓的了，“本来就比你还大呢。”

    严凌锋笑笑。在他眼里，顾明的心智水平跟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最近突然进化成小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