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许致住海边，窗外浪花翻腾，没有城市灯火的喧嚣，将夜色衬托的柔美静谧，好像柳昭月光下美好的后背一样让人心醉。

    柳昭嫌保护圈硌得难受，随手摘下来扔到床头柜上，他倒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男孩儿很信任，再说自己的腺体几近隐形。许致拿着干净床单回到卧室，柳昭已经睡着，他动作轻缓地将他抱起来，好像在搬运昂贵的古代瓷器，柳昭被放到干燥舒服的床单上时迷迷糊糊问了一句：“你真的是beta？”

    许致哑口，他开了两扇窗户，眼下除了柳昭的暗香外他自己什么也闻不到。

    “....beta这么猛？”柳昭还没来得及听回答，人就着睡意一棒子打晕。

    许致扶床沿坐下，手背小心地触碰他光洁脸颊，月色没照到的地方，他在柳昭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我的新娘。”

    现在他的新娘正襟危坐讲台上，神色严肃地提醒学生勾画知识点，“.....这个会考，下面这个，下一页地那个也会，这章基本上全是考点。”

    扩音器彻底罢工，柳昭不得已扯着嗓子高声说话，阶梯教室不小，墙壁回荡着他的声音，同学们都在抱怨这声音的主人圈的重点也太多了吧？唯独许致，只有许致，听着这嗓音有了生理反应，还好他坐在第一排，只有他坐在第一排，因此无人察觉桌下的异常。

    柳昭走到旁边写板书的时候看见，气得反手把电容笔砸过去：新同学，专心上课！

    今天柳老师心情不太好啊！底下议论纷纷。

    柳昭不是什么受欢迎的老师，他考勤卡得严、分数给得低，一开始也的确有被他外貌蛊惑的新生会环绕在其身边，可柳昭近两年对师生关系的漠视基本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学生自讨没趣，也就散了，只有当他一个人在校园里出现，引起侧目时，夹杂在对他外表的惊叹中的，还有类似：听说这个omega27岁了都还没结婚，不会有什么毛病吧？说不定他是同性恋呢，真恶心！看他那欠Cao的样子，难不成在外面做鸡解决生理需要！

    学生对老师的评价和谩骂永远也找不到下限，他们会轻易地讨厌你、恨你、把你的名字和一些脏话写到一起放在试卷上，柳昭对这些能入读国防大学家境雄厚的纨绔束手无策，只能老实把他们的名字登录到挂科表中，从不反思自己为什么有个“挂科大王”的外号。

    柳昭夹上公文包，抬着水杯走出教室，旁若无人。许致急忙跟上去，“老师，去食堂？”

    柳昭头都没转一下，“不去。”他嗓音有些沙哑，不知是昨晚叫得太狠还是今早的授课的原因，“老师要去哪吃？我请你。”

    柳昭停下脚步，斜斜瞟他一眼，“我怎么能让学生请客？”念到“学生”两个字时，他特地加重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老师要请我吗？”

    柳昭自己走了。

    许致跟随柳昭出校门，走过两条街，在一条小巷口停住，巷口有家普通的小吃店，平云县小吃，整个联邦的每一座城市里都有开着叫平云县小吃的小吃店，至于平云这个县到底在哪，是不是那里有一个全合众国早点研发中心，没人知道。

    眼前的这家平云县小吃挤在一家烟酒店和倒闭的服装店之前，烟酒店的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打线上蜘蛛纸牌，他旁边放着张油光水亮的婴儿车，吊顶上的玩偶少了几个，小熊孤单地摇晃着。另一边服装店大门紧闭，卷帘门上积满灰尘，贴了块“旺铺出租”的电显屏，一串数字在文字下来回滚动，电显屏暗淡了一块，估计是着雨水浇得短路，可若真的是旺铺又谁会要出租？头顶的梧桐绿得生机勃勃，许致的心思在这街角落寞的景色上来回跳跃，这不过是一百年前就屹立在这片土地上的一条前国旧街，跟不上新国家前进的脚步而被遗忘，这样的景色他在故乡也常见，可他从没想过要下车，离开奢华安全的车厢去站在街景中心看看。而柳昭已经走进店里去了。

    小吃店又长又窄，好像只是在两栋楼间拿石棉瓦搭出一个小棚，勉强能遮风挡雨。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冷清的桌椅与门外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对比之下，氛围的交错感使人产生空间错觉，这真的是繁华首都的一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