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岚僵在原地,院子里种了棵槐树,将大半地方都拢在Yin影之下,夜里的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响声,似是一堆小人模糊不清的笑声一般,幽幽的,令人汗毛直立。
凡人有个说法,叫做“屋不栽槐”,槐树乃木中之鬼,有招鬼之效,所以很少会有人在自家的院子里栽种槐树。虽说扶岚欺负过的鬼物比见过的凡人还多,但手上这张布条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银钩似的月亮挂在天上,周遭雾隐雾现,恰好在井口的位置洒下一层淡淡的亮光。四下里都是黑漆漆的,扶岚孤身一人立在Yin影中一动不动,像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须臾,他的手动了下,伸进袖口里拿出了几张釉黄色的符纸,咬破手指在背面画了些什么,然后紧紧攥在手心,转过眼望向那口井。
有打更声从院外传来,一下一下,惊得槐树上的鸟猛地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扶岚没再犹豫,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井边,右手抽出一张符纸,往井口上方一扔,嘴里念了句诀,那黄色的纸瞬间便成了燃烧着的火焰,哗啦啦往下坠去,很快便照亮了里面的模样。
扶岚的心骤然间跳得极快,他借着亮光探头往里慢慢看过去,不过离地面数十米的距离,堆砌着厚厚的土堆,平而实,看得出年数久远,上面甚至长出了纷乱的杂草。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死心地又凑近了几步,仔细往井里扫视了一圈。
空空如也。
他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直起身,又径直走到屋门口。那扇破败的雕花木门上落着锁,锁外贴着滴了墨渍的封条。
他方才来过这个封条上有几滩墨迹的厢房,只是现在才注意到门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旁边的角落里还爬满了蛛网,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扶岚皱眉,伸手把两张封条揭了下来,动作间却嗅到手臂上染了一丝淡淡的腥气。
他能手臂虽有些擦伤,但并未见血,扶岚垂眸,抬手把那两张滴着墨渍的封条举到眼前。
须臾,他伸手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开,反而从锁上扑簌簌落下些粉尘,砸在他的鞋面上。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不得已蹲下了身,用手背轻轻拍打落灰的地方。突然间,地面上的痕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指甲盖大小的几点暗红似盛放的花朵,扶岚的目光沉了一下,用食指轻轻捻了捻,然后放到了鼻端。
猛地他似想到了什么一样,将握在手里的布条重新抖开,借着月光低头凝视上面的字迹。
同样的暗红色,只是布条上的字迹,颜色偏黑一些,而封条和地面上的颜色要浅一些。
——是血。
等扶岚回到新房时已经又打过了一次更,他趁着婢女们换班的间隙,沿着窗檐翻身而下,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外屋里。
屋里静悄悄的,到处都是喜庆的大红色,空气中燃着香,扶岚四下望了一圈,没见到秦纵的身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抬步往内屋走去。
鸳鸯双烛已经燃了一半,蜡油顺着烛身往下滑,滴满了整座灯台,晃动着的昏黄光线中,黑衣男人正端坐在一旁,脊背自然而然地挺直,一手靠于桌案,一手垂于膝上,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便抬眼径直看来。
他微微眯起眼,从眼角自眼尾氤氲成一条模糊的长线,“夫人这是把整座王府都逛了一圈?”
扶岚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有人从背后偷袭我。”
说罢,他撩起了右臂的袖口,伸到秦纵眼前给他看。白皙交错着一大片红肿裸露在空中,被凉风一激,扶岚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肌理细腻的手腕明晃晃映进秦纵眼里,他沉默了一瞬,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秦纵“嗯”了声,示意扶岚继续说。
“妾不敢欺瞒世子,刚才与世子别过之后,途径西边别院的小路时,有一家仆模样的人从身后想要加害于我,多亏我往旁边一躲,他才没有得手。”
“加害于你?”秦纵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敲了敲桌面。
“他有些驼背,而且似乎很熟悉府里的路......对了,他身形虽像个男人,但是肚子很大!”扶岚回忆道:“我怀疑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当我经过小路时,他便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想要从背后将我勒死!”
“哦?”秦纵那双桃花眼里冷清清的,眼角下长了颗浅浅的泪痣,“那你一个弱女子,是怎么逃过去的?”
他刻意把“弱”这个字咬重了些,扶岚的眼睫垂得更低,:“我从脚前的水洼处看见了倒影,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手腕上的伤便是避让那人时擦地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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